第三十章 天堂与地狱的界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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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总算是到了晚上了吗，这应该算我们暂时胜利了吧？”</p>
“嗯......拉斯洛先生，我觉得您的话有两个问题。”</p>
累到几乎站不起来了的胡浩博，仍然没有放弃自己吐槽的本职工作。</p>
“第一，咱们这边现在也说不上什么暂时的胜利，毕竟突厥人还没撤退呢；第二，我看这城里的光芒，可不像是晚上啊。”</p>
“被你说中了啊，确实还没法松懈。”</p>
城内的火焰仍在燃烧着，但是在内城的城墙之上，早已没有了奥斯曼士兵的踪影：在火势逐渐转大的时候，城外的奥斯曼士兵都放弃了支援的想法，使得内外的敌人分开而首尾不得相顾；而这些之前尚在奋力争夺战功的奥斯曼士兵，无论是希腊人、斯拉夫人还是突厥人，在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也失去了斗志，结果明明之前还能僵持住甚至略占优势的敌人瞬间就变得任人宰割，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就被全部解决掉，甚至尸体都已经被匈牙利人清理干净了。</p>
“之前，我还看到一个士兵为了防止那些异教徒把星月旗插在城墙上，不惜抱着敌人跳下了城墙的......”</p>
“啊啊，是的，我也看到了。”</p>
青年的眼中不仅有远方的火光，还有一点惋惜。</p>
“那个大叔名叫杜戈维奇·提图斯，我刚才问了他的战友了......虽然我以前也见到过他，但是还是没有记住他的名字......唉，我们失去了一些多好的士兵，多好的人民啊。”</p>
“只要有他这样的人，我觉得贝尔格莱德和匈牙利就不会陷落了。”</p>
“前提是要有——你看托马斯先生，我们的雇佣兵可比我们那些贵族手下的士兵勇猛多了，也卖力多了。”</p>
“您说了和马蒂小姐完全一样的话啊。”</p>
“因为我们是亲兄妹啊。”</p>
说到“兄妹”两个字的时候，拉斯洛四处张望了一下，却没有发现少女的身影；以为是因为刘海遮住了视线的他，又把视线中的棕发撩到一边，但是依然没有看见马蒂。</p>
“哈，不过在这方面她就和我不一样了，至少我不会这样不打招呼就消失了。”</p>
*</p>
“......马蒂？”</p>
连多余的思考都不用，两个人直接奔向了堡垒中的卧室；而正如胡浩博与拉斯洛所料，马蒂和乔万尼神父两个人，正坐在雅诺什的床边。一直紧皱着眉头的老人，见到胡浩博和拉斯洛进来了，才微微睁开了眼睛。</p>
“哟，你们俩回来了......那应该是暂时可以喘口气了吧？”</p>
“您这个情况让我觉得根本没法松口气啊......”</p>
“你们可得好好说说雅诺什先生，刚才他的仆人可是和我说了，被送回来之后他又不放心，想要起来到城墙上巡视去，结果还没走出卧室就晕倒了。”</p>
还没等卧病在床的匈牙利摄政王发话，乔万尼神父先张口了。</p>
“我最先知道这个消息了，但我怕影响你们指挥的时候的心情，就没有告诉你们——结果刚才守城战刚结束，马蒂就火急火燎地过来了，比我还快。”</p>
“医生是怎么说的？”</p>
“医生推荐我们虔诚地祈祷，所以我就来这儿了。”</p>
“也就是说......”</p>
“也就是说，一般的药物没有作用了”？事实的确如此，但不是在何时何地说出事实都是好的。现在的胡浩博可不想说出这么无意义的实话，只是想和周围的人一起，为雅诺什·匈雅提作出不知道还能做几次的祈祷罢了。</p>
“也就是说，我这把老骨头是没什么用了呀。”</p>
虽然胡浩博没有说下去，但是一旁的老人还是接过了话茬。</p>
“之前我还在想到底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病倒，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——我承载了那么多期望，但却从来没有实现过，反倒是让那么多人为了无法胜利的战斗而殉道......喂，乔万尼神父，这种情况在死了之后应该去地狱的哪里啊？”</p>
“您安心的歇着吧，这种事情可不由我来裁定，只有主才能决定这一切。”</p>
神父轻轻地把手放在雅诺什·匈雅提的肩膀上，把刚刚坐起来的他扶回了床上。</p>
“而且......就我个人来说的话，我看不到您会进入地狱的理由。从先知耶利米到圣伯多禄，再到距今不久的托马斯·贝克特，他们都有着没有实现的梦想，然而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达到。但是，天主会将一切看在眼里的，恶人终会得到惩罚，而善良虔信的人哪怕没有成功，也不会减低他们行为之中半分的光彩的。”</p>
“把我和这三个名字并列，我真的是愧不敢当啊。”</p>
老人苦笑着闭上了眼睛，就这一小会儿的谈话就已经让他劳累万分了。</p>
“拉斯洛，你们已经把防务组织好了，不需要我亲自去巡视了吧？我正好也需要再休息会儿——虽然精神上还是想战斗去，但是肉体上已经承受不了了啊。”</p>
*</p>
“雅诺什先生已经睡着了啊......”</p>
没过几分钟，白发老人的呼吸就变得均匀了起来。虽然这一天里他仅仅带领了一小会儿军队，甚至醒来的时间也没有几分钟，但结核病侵蚀的不仅仅是他的肉体，就连精神上的耐力也在一直被消耗着——明明在几个月前，还是连发三箭射倒三只野狼的，身手矫健的老人，现在却已经瘦得快要皮包骨头，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了。</p>
“是啊，希望他的病情能有好转吧。”</p>
神父默念了几句祷文之后，把自己的护身短剑放在了老人的床头。</p>
“走吧，孩子们，不要打扰他休息了。”</p>
“可是，雅诺什先生的状况......”</p>
“你们这样不离不弃的样子，虽然让我很感动，但是雅诺什先生一定是不想这样的吧——如果你们时时刻刻都陪伴在他的身边，对他的病情嘘寒问暖，他的确会感到欣慰，但恐怕更多是觉得自己成为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累赘吧。”</p>
神父站起了身，轻轻推开了卧室的大门。</p>
“有什么想说的话，咱们就去堡垒顶层的露台吧。那里除了上帝以外，人间是没有人能听到我们说话的。与其在这里和雅诺什先生互相担心，不如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。”</p>
“总算是到了晚上了吗，这应该算我们暂时胜利了吧？”</p>
“嗯......拉斯洛先生，我觉得您的话有两个问题。”</p>
累到几乎站不起来了的胡浩博，仍然没有放弃自己吐槽的本职工作。</p>
“第一，咱们这边现在也说不上什么暂时的胜利，毕竟突厥人还没撤退呢；第二，我看这城里的光芒，可不像是晚上啊。”</p>
“被你说中了啊，确实还没法松懈。”</p>
城内的火焰仍在燃烧着，但是在内城的城墙之上，早已没有了奥斯曼士兵的踪影：在火势逐渐转大的时候，城外的奥斯曼士兵都放弃了支援的想法，使得内外的敌人分开而首尾不得相顾；而这些之前尚在奋力争夺战功的奥斯曼士兵，无论是希腊人、斯拉夫人还是突厥人，在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也失去了斗志，结果明明之前还能僵持住甚至略占优势的敌人瞬间就变得任人宰割，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就被全部解决掉，甚至尸体都已经被匈牙利人清理干净了。</p>
“之前，我还看到一个士兵为了防止那些异教徒把星月旗插在城墙上，不惜抱着敌人跳下了城墙的......”</p>
“啊啊，是的，我也看到了。”</p>
青年的眼中不仅有远方的火光，还有一点惋惜。</p>
“那个大叔名叫杜戈维奇·提图斯，我刚才问了他的战友了......虽然我以前也见到过他，但是还是没有记住他的名字......唉，我们失去了一些多好的士兵，多好的人民啊。”</p>
“只要有他这样的人，我觉得贝尔格莱德和匈牙利就不会陷落了。”</p>
“前提是要有——你看托马斯先生，我们的雇佣兵可比我们那些贵族手下的士兵勇猛多了，也卖力多了。”</p>
“您说了和马蒂小姐完全一样的话啊。”</p>
“因为我们是亲兄妹啊。”</p>
说到“兄妹”两个字的时候，拉斯洛四处张望了一下，却没有发现少女的身影；以为是因为刘海遮住了视线的他，又把视线中的棕发撩到一边，但是依然没有看见马蒂。</p>
“哈，不过在这方面她就和我不一样了，至少我不会这样不打招呼就消失了。”</p>
*</p>
“......马蒂？”</p>
连多余的思考都不用，两个人直接奔向了堡垒中的卧室；而正如胡浩博与拉斯洛所料，马蒂和乔万尼神父两个人，正坐在雅诺什的床边。一直紧皱着眉头的老人，见到胡浩博和拉斯洛进来了，才微微睁开了眼睛。</p>
“哟，你们俩回来了......那应该是暂时可以喘口气了吧？”</p>
“您这个情况让我觉得根本没法松口气啊......”</p>
“你们可得好好说说雅诺什先生，刚才他的仆人可是和我说了，被送回来之后他又不放心，想要起来到城墙上巡视去，结果还没走出卧室就晕倒了。”</p>
还没等卧病在床的匈牙利摄政王发话，乔万尼神父先张口了。</p>
“我最先知道这个消息了，但我怕影响你们指挥的时候的心情，就没有告诉你们——结果刚才守城战刚结束，马蒂就火急火燎地过来了，比我还快。”</p>
“医生是怎么说的？”</p>
“医生推荐我们虔诚地祈祷，所以我就来这儿了。”</p>
“也就是说......”</p>
“也就是说，一般的药物没有作用了”？事实的确如此，但不是在何时何地说出事实都是好的。现在的胡浩博可不想说出这么无意义的实话，只是想和周围的人一起，为雅诺什·匈雅提作出不知道还能做几次的祈祷罢了。</p>
“也就是说，我这把老骨头是没什么用了呀。”</p>
虽然胡浩博没有说下去，但是一旁的老人还是接过了话茬。</p>
“之前我还在想到底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病倒，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——我承载了那么多期望，但却从来没有实现过，反倒是让那么多人为了无法胜利的战斗而殉道......喂，乔万尼神父，这种情况在死了之后应该去地狱的哪里啊？”</p>
“您安心的歇着吧，这种事情可不由我来裁定，只有主才能决定这一切。”</p>
神父轻轻地把手放在雅诺什·匈雅提的肩膀上，把刚刚坐起来的他扶回了床上。</p>
“而且......就我个人来说的话，我看不到您会进入地狱的理由。从先知耶利米到圣伯多禄，再到距今不久的托马斯·贝克特，他们都有着没有实现的梦想，然而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达到。但是，天主会将一切看在眼里的，恶人终会得到惩罚，而善良虔信的人哪怕没有成功，也不会减低他们行为之中半分的光彩的。”</p>
“把我和这三个名字并列，我真的是愧不敢当啊。”</p>
老人苦笑着闭上了眼睛，就这一小会儿的谈话就已经让他劳累万分了。</p>
“拉斯洛，你们已经把防务组织好了，不需要我亲自去巡视了吧？我正好也需要再休息会儿——虽然精神上还是想战斗去，但是肉体上已经承受不了了啊。”</p>
*</p>
“雅诺什先生已经睡着了啊......”</p>
没过几分钟，白发老人的呼吸就变得均匀了起来。虽然这一天里他仅仅带领了一小会儿军队，甚至醒来的时间也没有几分钟，但结核病侵蚀的不仅仅是他的肉体，就连精神上的耐力也在一直被消耗着——明明在几个月前，还是连发三箭射倒三只野狼的，身手矫健的老人，现在却已经瘦得快要皮包骨头，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了。</p>
“是啊，希望他的病情能有好转吧。”</p>
神父默念了几句祷文之后，把自己的护身短剑放在了老人的床头。</p>
“走吧，孩子们，不要打扰他休息了。”</p>
“可是，雅诺什先生的状况......”</p>
“你们这样不离不弃的样子，虽然让我很感动，但是雅诺什先生一定是不想这样的吧——如果你们时时刻刻都陪伴在他的身边，对他的病情嘘寒问暖，他的确会感到欣慰，但恐怕更多是觉得自己成为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累赘吧。”</p>
神父站起了身，轻轻推开了卧室的大门。</p>
“有什么想说的话，咱们就去堡垒顶层的露台吧。那里除了上帝以外，人间是没有人能听到我们说话的。与其在这里和雅诺什先生互相担心，不如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。”</p>